这赫然就是那天露出破绽的女护士。

  “好惨……”顾生盼望着黑漆漆的右侧走廊,“他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?”

  云笑不太同意这个说法:“我问你啊顾生盼,异人什么的……真的就只有人吗?”

  顾生盼一惊:“你什么意思?你注意到什么了?”

  云笑否认:“我只是觉得这种部下犯错误就要处死的方法过于幼稚,过于……愚蠢,不像人类,倒像是某种群居动物。”

  “群居动物?”

  “对,不过是不小心暴露了这里是幻境的存在,就要被下令吊死在敌人面前,这种方法除了证明领头人的失败之外,毫无意义,就跟动物一样。”

  云笑挑衅地正对尸体,眼睛看着黑色走廊。

  “出来吧,除了制造幻觉之外,没猜错的话你甚至连发动人海战术击杀我们的把握都没有吧?既然如此,还躲什么呢?”

  片刻之后,在平稳或急促的呼吸声中,黑暗里踏着脚步声走出一个头颅有些许裂缝的中年男人。

  他依旧穿着那身白大褂,忽略脸上的奇怪之处的话,看起来也是温文尔雅的。

  云笑默默把位置让给顾生盼。

  她领会到意思,上前说道:“还算你有点勇气,你应该认识我吧?那我也不必再跟你多费口舌了?”

  男医生笑了笑说:“算是明白那么一点点,也知道你是来赶我走的……但是我能不能跟你求求情?你看我这里——”

  他指着两人身后的病患说:“我这里有这么多人要养,如果走了,天下哪里还找得到容身之所?”

  顾生盼冷笑:“你少拿他们当借口!这些是不是人都不知道呢,哪有人会是这副样子?死气沉沉的,伤口还在流血都没知觉!”

  她随意环视一圈说:“这些大概都是你制造出来的幻觉吧?我可听说了,上次云妹发现你的时候,你可什么都没干就放她走了,就这副样子也敢跟我叫板?”

  顾生盼身形一凌,周身释放出的气场吹起了无名风,几十个干枯待补的老妪傀儡就围在了她身边,随时准备发动攻击。

  男医生也是怕了,赶忙摆摆手说:“别激动啊别激动!我只是个无名小卒,你们顾家身位杨柳镇的第一大家,总不至于和我太过计较吧?”

  他眨眨眼:“再说了,医院里也不止是我一个外来者,不是还有个很嚣张的水鬼呢吗?听说他害了好多人了,你们不去杀他反倒专门针对我们,不至于吧?”

  “谁说我们顾家高针对?”顾生盼胜券在握地说,“今天不止是你要走,水鬼也是在中午一点的时候被发现真身尽数消灭了!如果你不想变得和它一样下场的话,那我劝你老实点赶快搬出杨柳镇!”

  “这是何必呢?”男医生苦笑地摊开手,“这里这么大的地方,我们几号人不过是在夹缝中生存,就这都不可以?”

  “少在这转移话题,几号人?这么多人在你眼里就算几个?”

  顾生盼指着一堆没有生机的面孔说:“这些东西死气沉沉没有一点生者该有的样子,想来应该算是亡命之徒吧?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离去,该死就要去死才对,这样子对整个阴阳平衡没有任何一点好处!”

  云笑皱眉,她觉得这番话似乎听起来有点过头了。

  她能理解顾生盼说的意思,大概是觉得这些人的身上没有活人的味道却还能活着,肯定是用了某种不正当的方法。

  但是这在不了解顾生盼的人听起来就有些不对了,总感觉在逼人去死一样。

  “姐姐……”

  云笑低头看去,她竟不知何时被一男童悄无声息地拽住了裤脚。

  “姐姐,我们是该死的人吗?”男童的声音沙哑又尖锐,一点也没有小孩儿该有的天真。

  云笑抬头看去,这些病患流露出了和男童一样的眼神,绝望中带着滔天的恨意。

  她暗道不好,连忙去提醒顾生盼:“别再说了!事情好像有点不对!”

  “不对?现在才意识到有点太晚了吧!”

  男医生忽然真诚地跪到了地上,以一种怜悯的姿态哭着说:“对不起各位,我实在尽力了,可是她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我们的存在,我们……要被抹杀了!”

  顾生盼一惊,离他最近的病人冷不丁地朝她扑来,躲闪不急的她被磕到了墙上。

  云笑想要去帮忙,右腿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被拉了回来。

  男童尖锐的指甲陷入了肉中,他哭喊着用嘶哑的声音说:“姐姐!为什么?你要杀了我们吗?”

  “我……”云笑有点犹豫,在前世如果有人对老弱病残发动攻击,可是要被无数组织清缴的。

  不杀无辜弱小之人,在宇宙中是共识。

  顾生盼强撑着大喊:“云妹!他们根本不是人!你别犹豫了!”

  云笑一怔,她错愕的表情传递到男童眼中,那张乞求的脸瞬间变得阴狠,长着大嘴就咬了下去,那力道恨不得撕下一口肉来!

  她赶忙一个手刀劈开他,再抬头时本来离得远的病患们就近在咫尺了!

  “傀儡术!”

  顾生盼挡在她身前,数只傀儡替二人挡下一击。

  “擒贼先擒王!”

  两人达成共识,云笑往前一滚,手机折成的电枪连开数十下打在男医生的身上,这次不止是头,全身都被打烂了。

  “没用的,没用的!”

  随着肉体的崩坏,男医生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,仿佛存在于整个空间中,无处不在。

  “我早就放弃了肉身,我向往机械飞升,也找到了方法,可惜没有时间实现……”他慢慢地笑着,“不过看起来你们比我更没有时间,顾家?也不过如此!”

  云笑担心地看向身后,顾生盼正在艰难地挣扎着,无数个傀儡组成的防御线濒临崩溃,傀儡从老妪变成少女,直到吸**气撑死。

  一波又一波,那些病患还跟没事人一般扑上来,场面像极了末日的丧尸。

  “你说错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云笑收起手机,换了把模样奇怪的玩具出来,它通体粉蓝交杂,有些像小孩玩的泡泡机。

  “抛弃肉身是吧?那就让你见识一下在空气中被蹂躏的痛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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